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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7 章 第 217 章(1/2)

归妹 窃书女子 16500 2024-09-21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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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玉旒云在郢城的狩猎别墅就选定了。是她亲自去选的。晋二娘带着逛了三个地方,结果她把三处都买下来了,言明一处用来煮酒烹茶和诸位公子听曲儿赏戏,一处用来骑马练剑和列位武将切磋技艺,另一处暂时不知作何用途,只不过看着看园子别致就买了下来。她买园子花的是现银。许多人亲眼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从鼎兴票号里支出来。有一个木材铺的掌柜当时正在鼎兴的柜台支取现银,因为玉旒云的手下一次支取了一百五十万两,伙计们都忙于清点搬运,没工夫理会他,他有些闷闷不乐,又敢怒不敢言。这时,三角眼的女财东笑嘻嘻上来问他取银子是要做什么,得知他只不过是要五十两银子分发给伙计们,女财东笑道:“那点儿银子何劳掌柜的在这里苦等?小妇人直接从私房钱里先掏给您就得了!”说时,让身边的丫鬟去里面吩咐,不多一会儿就封了五十两雪花银,笑呵呵把这位掌柜送出了门。

  到了傍晚时分,玉旒云豪掷一百五十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郢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从前馘国的遗民,只知道玉旒云是个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而樾国派来得官吏及迁来的百姓都听说玉旒云治军甚严且难以相处,谁料她不仅在西疆和诸位公子哥儿花天酒地,还为了玩乐而置办起别墅来。这怎不叫众人的下巴都掉到了胸口上?

  袁哲霏等一帮公子哥儿自以为已经和玉旒云混得很熟了。俱道:“这事有何好惊讶?人家是堂堂议政内亲王,享受惯了锦衣玉食。行军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憋闷得慌。如今好不容易来西疆游玩,自然要住得宽敞,吃得开心。老窝在平北公那疏于打理的别苑里,可委屈死了!”

  尤其袁哲霏当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向三五狐朋狗友吹嘘自己英勇负伤的经历。若是露出半分惊讶之色,难免显得他和玉旒云不够亲密。因得意洋洋摸着剩下的那只耳朵,道:“内亲王早就计划着要买别墅了这三处地方还是我推荐的呢!其实我推荐了五处,不过她老人家担心都买下也住不过来,当时坚持只挑一处,没想到真去看过,又难以取舍了。嘿嘿,我本还说要陪着她一起去看看,谁知我受了伤,她也着了风寒。要是我和她一起去,细细比较,说不定就能挑着一处最称心的,免得她东住两日,西住两日,奔波劳累。”说着,又把刚听到玉旒云所购置那三处别墅的优劣品评了一番。

  他们朋友多半信半疑。有人道:“看王爷可以出来逛园子,想是身体已经康复?上次王爷请我们去打猎,我们也应该办一次宴会,回请王爷才是。袁兄既然与王爷交情匪浅,不如由袁兄牵头,咱们一同做东?否则以咱们的身份,王爷未必肯赏光。”

  “这可不能随便牵头。”袁哲霏连忙替自己圆谎,“此间论起交情来,以岑大人与王爷相识最久。咱们朋友当中,也以他年级最长官职最高,当由他出面才合宜。”

  “不过岑大人家里正办丧事。”有人提醒,“曹大人头七刚过,怎么能让他出面筹备这些寻欢作乐的事?听说平北公的病才刚有起色,要是知道岑大人跟我等饮酒作乐,只怕又要被气得躺回病床上去。”

  这一说起曹非攻,自然话题就扯到了复兴会上。毕竟,他们也在这桩惨案之中失去了好几位伙伴郢城府昨日已经定案,今早张榜通缉复兴会中人,又劝谕郢城百姓,不可窝藏包庇反贼,否则与反贼同罪,若向官府举报,令反贼落网,赏银一百至五百两不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说遗民中又开始担忧起来了。”有人道,“这反正不会樾人,要找也是在咱们遗民中找。谁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可能立刻就掉了脑袋。”

  “你这是杞人之忧!”袁哲霏斥道,“快不要再把这些‘遗民’什么的话挂在嘴边。那姓曹得就爱用这话来挑拨离间。你们不记得了吗?他当初挑唆着张大人要捉我们去问话,我是怎么在内亲王面前替大伙儿辩白的?我说,自从馘国覆亡,我等归降大樾国,这西疆就只有大樾国的子民。内亲王当时可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曹非攻自己也遭了报应,当天就被贼人杀死。咱们受惊的受惊,挂彩的挂彩,殉国的殉国,是怎样和反贼殊死搏斗,内亲王她老人家火眼金睛,可都看着呢!她都不怀疑咱们,你们倒自己害怕起来?”

  “话虽这样说……”余人仍是心中害怕,“现在这架势,官府鼓励人去举报揭发。正所谓三人成虎,有几个人纠集起来同声污蔑我,我还不百口莫辩?你们可想想,咱们的仇家也不少岑家军那群莽夫素来就看咱们不顺眼,趁着这样的机会,会不会来陷害咱们?向日还有些跟咱们在青楼争过姑娘,在茶肆夺过戏子的,会不会觑个空子诬告咱们?撇开他们不说,咱们是不是还有未还上的帐?那些债主平日对咱客客气气,又会不会在背后摆咱一刀?”

  “你越说越疯癫!”袁哲霏摇手,“诬告就能随便告得成?你们没看姓曹的活着的时候,指着咱们的鼻子说‘前朝遗民’那架势?这都没能把咱们怎么样!张大人说要找咱们问话,也不了了之。现在姓曹的去了阴曹地府,岑大人回来了。有他在,谁还敢欺负咱?况且还有内亲王呢……”说起玉旒云,毕竟他是吹牛,有点儿底气不足,索性不细说,露出一副“大家心照”的表情。

  “但总觉得这次张大人好像有点儿不同了……”那被斥为“杞人”的皱眉道,“听说今天一早是张大人他亲自出来宣读了告示,当时就已经派官差四处捉人来问话了。我家不是住在笤帚巷吗?那巷里有个刘家铁匠铺子,昨晚被抄了,所有人都被抓回牢里,中午我出门时还看见张大人亲自去铁匠铺前后的那几家查问你们想想,张大人查案,几时亲自出来过?还不都是让衙役们把人招到衙门里问话。如今可是带齐官兵,亲自上门,可见是急眼了。要不是我趁他们不备溜来这里,说不定这会儿困在家中被张大人盘问呢!”他说着,又羡慕地望了袁哲霏一眼,道:“只有袁兄你高枕无忧,因为你替内亲王挡过刀子!”

  这话在袁哲霏听来有些刺耳。他的所作所为可经不起追究。心中不免也担忧起来剿匪一事由岑家军操办,这群土鳖武夫还不拿着鸡毛当令箭?玉旒云跟自己话都没说过几句,岂会庇护?思来想去,不如去岑远那里烧柱高香!

  如此想着,第二日他就带上些礼物上平北公府来了。

  他到的时候日上三竿。按他从前和岑远交往的经验,这时候岑远差不多才起身。那么他带的茶和点心就正好可以当作早饭,二人边吃边聊,既可以打听消息,又不显得自己心虚,真正合宜。只不过没想到,这日他来到时岑远居然不在。门子说,已经上衙门里去了。他好不诧异岑远是依阙关镇守使,郢城里有什么衙门?

  “这不曹大人不在了,一大摊子事要处理么!”门子道,“还有老爷的那些公务还有捉拿复兴会乱党的事儿。内亲王全权交给岑大人了。”

  那可真是没来错了!袁哲霏心中暗喜,问门子:“那岑兄他几时回来?”

  门子摇头:“可说不准。昨日也是天不亮就出去,二更天才回来。”

  那等起来可没边了!袁哲霏叫苦,又问:“今日他去了哪一处衙门呢?”

  门子仍是摇头:“谁晓得?他可没交代。”

  这可如何是好?袁哲霏正着急,却听里面仆妇让开侧门,少奶奶要出去。少时,便见到郭庭轩的轿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来了。袁哲霏忙上前行礼:“嫂夫人安好?我来拜访岑兄,谁知他回到郢城却如此忙碌。我可扑了个空。”

  郭庭轩也不打起轿帘来,从帘缝里辨出来人,淡淡道:“可不是,抱歉得紧。听说袁公子之前和内亲王一同遭遇刺客,身受重伤,如今好些了?”

  “不算是重伤,但也休养了好几日才出门,所以才迟来拜会岑兄和嫂夫人。”袁哲霏道,“嫂夫人急着出门么?”

  “不急。”郭庭轩缓声道,“我只不过是去清水寺上香对了,孝康侯他老人家也安好吧?”

  “家父安好。”袁哲霏道,“骂起我来可是中气十足。”

  “公子做了什么要挨骂的事?”郭庭轩笑。

  “总之我做的事,家父都看不入眼。”袁哲霏满不在乎。

  “公子不就是喜欢香车宝马醇酒美人么?还有打猎唱戏作诗赏花之类。”郭庭轩笑道,“连内亲王都好此道昨日还买了三座别墅。连夜已经搬进去了。相公昨晚有事想向王爷请示,都不知要去那一处好。一处一处的去寻,才找到了。”

  “昨日买下,昨夜就搬进去了?”袁哲霏惊讶,“难道就不需要布置打扫?”

  “我也这么说。”郭庭轩道,“不过听说内亲王置办别墅和行军打仗一样雷厉风行。直接把岑家军兵士调来帮她收拾了。还有鼎兴的那个女财东,做成了大生意,乐得合不拢嘴,把家里得伙计下人也都派出去帮忙。总之先收拾到能住人的样子。内亲王就搬过去了我想,总比之前她用来当行辕的那处别苑收拾得更为妥当吧?”

  “一群兵丁和一个土财主,能布置处什么好来?”袁哲霏皱眉。

  “好不好,公子很快就会知道了。”郭庭轩道,“内亲王或许明日就邀你们过府饮宴。”

  “这么仓促?”袁哲霏讶异,“我可还没收到帖子!”

  “是王爷身边的莫军爷说的。”郭庭轩道,“似乎是因为王爷后天要去铁山寺郊游休养,想去之前请诸位饮宴一番。只怕袁公子一会儿回府,就收到帖子了呢!”

  “那可好!”袁哲霏大喜,一时把自己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就要告辞回家。却不想郭庭轩又在轿子里幽幽叹了口气,道:“就不知这宴会是不是鸿门宴。”

  “嫂夫人何出此言?”袁哲霏大惊。

  郭庭轩又叹了口气,示意放下轿子,又让一众下人都退开一旁,才低低道:“袁公子和内亲王相识才只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你们曾经一同打猎,又一同遭遇过刺客,算是共过生死。但是内亲王为人如何,公子真的知道吗?”

  袁哲霏一愣,正不知是该打肿脸充胖子还是据实以告,郭庭轩又继续说下去:“其实内亲王的为人,外间有许多的传闻。但其实最了解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身边的亲信,一种就是曾经得罪过她的人。而我夫君不幸就是第二种人。”

  “岑兄得罪过内亲王?”袁哲霏这酒囊饭袋还真没听说过。

  “这些旧事不提也罢”郭庭轩幽幽道,“不过,相公他之所以会落得终身残疾,就是因为从前得罪了内亲王而被惩戒。”

  “惩戒?”袁哲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郭庭轩不说细节,他不知内情,心中想象的是玉旒云滥用私刑将岑远打成残废,不由得浑身发毛。郭庭轩那冷幽幽的声音就好像谁拿冰凉的手指划着他的脊背:“其实,无论是第一种人还是第二种人,只要在内亲王身边,都战战兢兢。不敢走错一步路说错一个字。因为内亲王眼里容不下沙子。若是她的一兜米里掺了一粒沙子,她宁可把整兜米都丢弃正是宁可枉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人。所以,袁公子想想,西疆是她亲自率兵打下来的疆土,她如今来游玩,却被复兴会袭击。若是不将复兴会碎尸万段,她岂咽得下这口气?”

  “嫂夫人的意思是……”袁哲霏连整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内亲王她老人家这一次是真的要……要将我们馘国遗民斩尽杀绝?”

  “我只是担心而已。”郭庭轩道,“不过相公要我别胡思乱想。西疆遗民这么多,真要大开杀戒,只怕局面会更混乱吧?唉,让袁公子见笑了,我这妇道人家的话,你可别当真。内亲王请你去饮宴,那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这时候袁哲霏还想什么饮宴?腿肚子直打颤,两耳也嗡嗡作响:玉旒云是真的要肃清馘国遗民了!还指望岑远可以帮自己,却谁知岑远得罪过玉旒云!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少奶奶!”一个仆妇急急地走了过来,没理会那满脸“天塌下来”表情的袁哲霏,径自走到轿子跟前,凑近了轿帘,低声说了句话。

  “什么?”郭庭轩惊呼出声,“是他偷了出去?还卖去了当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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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仆妇回答,“刚他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去,被抓个正着,发现他偷了少爷的玉镇纸。一盘问,他就交代了。”

  “卖去哪家当铺?”郭庭轩揭起了轿帘来,看到失魂落魄的袁哲霏,又放缓了语气:“袁公子,真是让你见笑了。我家里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好些东西出去卖,终于抓到了,我一时急怒,在这儿喝问起来……还望公子见谅……”

  “哪里……哪里……”袁哲霏才没心思理会人家管教下人的事,不过礼貌上还要搭句腔,便道:“这种吃里爬外的奴才,要好好教训。就不知东西还追不追得回来如果已经被转卖了,那便有些麻烦。”

  “谁晓得?”郭庭轩下了轿子,“我看今日我这香也是烧不成了家里出了这等丑事,也不便留公子用茶。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寻我家相公吧。到时,妾身一定备茶以谢今日怠慢之罪。”

  她逐客,而袁哲霏也委实没有留下的必要。当下告辞,自往来路上回去。只不过他心中烦乱,想着自己未知的将来,连东南西北也顾不上辨,由着坐骑信步沿街而行。撞翻了几个小贩的摊子,又挤倒了好几个行人。路上众人无不怒目相向。但见他衣着华丽,连□□坐骑都披金戴银,晓得身份非比寻常,谁又敢吭声?都只能瞪两眼就算了。

  他就这样东倒西歪地晃到了闹市,前面聚集了一群人堵住了路,走不动了,才从心事重重中抬起头来张望了一眼什么事?他问跟前的一个老者。

  “听说顺义伯家的公子去鼎兴银号提银子,人家不兑给他。”老者道,“正吵吵。”

  顺义伯家的公子?那不就是自己的朋友林飞卿吗?袁哲霏一时好奇,下了马来,挤进人群去。到得前面鼎兴票号门口,果然见到林飞卿带着几个家奴正和人家的掌柜伙计对峙。

  “飞卿!”袁哲霏急忙招呼同是馘国遗民,他恨不能立刻把自己心中的烦忧说给对方知道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得想想如何保命,旁的事都可以不理。

  “袁兄来得正好!”林飞卿迎上来拉着他要评理自言要兑三万两现银,但鼎兴的伙计却不答应。“我拿着我家田庄的地契来,掌柜也说可以抵押十万两。我虽还欠着鼎兴六万多两,怎么说也有三万余两富余。我现在要拿三万两银子出来,天公地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拿?”

  掌柜在旁边满脸苦笑:“林公子,小人跟您说了好几回了。不是不能兑,而是您把账目记错了。您欠着的不是六万两,而是本利合共八万六千两。其中六万两是您自己借的,八千一百二十五两是利息,余下是令尊大人前些日子卖园子抵债时未还清的利息。所以您今日兑不到三万两,只能兑一万四千两。”

  “你们这是打劫吗?”林飞卿大怒,“就算是一万四千两,你们也给我拿出来!你们这家黑店,仗着有朝廷撑腰,就放高利贷!本少爷以后再也不光顾你们!”说着又转向围观的众人道:“诸位也看到了,我明明只借了六万两,他们就说本利八万六千两,这不是黑店是什么?我奉劝诸位,若是有银子存在鼎兴得,赶快取出来,往后要汇兑,也绝不要帮衬他们。免得被他们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林公子,话可不能这样说。”掌柜道,“我们鼎兴打开大门做生意,存款借款利息几何,都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您每次来的时候,也都是跟您解释了,才签字画押,把银子交给您。您若是不明白那利息是怎么算出来的,小人现在就算一次给您看。”

  “不必诸多废话!”林飞卿道,“本公子又不是打算盘的,你那三下五除二二一添作五之类的,本公子看不明白,怎晓得你有没有作假?总之今日我要将那一万四千两提走,你速速去办!不然我就拆了你的招牌!”

  “林兄……”袁哲霏想要劝朋友在这风头上别惹事,却不意人群中又挤出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来,正是他们向日里一处花天酒地的另一个朋友,名叫徐亿尧的。此人是个大胖子,走起路来活像一个肉球在滚动。就这么骨碌碌滚到了跟前,拉住林飞卿道:“林兄,听说鼎兴的这家分号不肯兑银子给你?可巧了!我姐姐刚从依阙关回娘家,说依阙关的鼎兴分号也不让兑银子这鼎兴票号不是垮了吧?”

  原本林飞卿一个人闹腾,众人只是看看热闹,还暗地里笑话他败家。这时徐亿尧忽然丢出一句“鼎兴垮了”,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纷纷问道:“真的吗?”徐亿尧道:“我姐姐岂会骗我?她侄子订亲要往女家送彩礼,想抬着机箱元宝,那看起来才够气派。于是就去鼎兴依阙关分号想拿个五千两。谁知掌柜说最多只有五百两现银,余下的要去其他分号调来。结果调了三天也没有调到。这诺大的鼎兴,可是帮朝廷的票业司办差的官商,怎么连区区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肯定出了什么纰漏!不会事押运银两的队伍在哪条路上被土匪打劫了吧?还是哪间分号的掌柜捐款潜逃了?”

  鼎兴分号的掌柜连忙摇手:“这怎么可能呢……”

  “要没出事,就兑银子给林兄!”徐亿尧挥舞着胳膊仿佛要打人似的嚷嚷,“本少爷也要兑五万两这是你们鼎兴的银票。速速把现银拿来!”

  “徐……徐公子怎么也要兑五万两?”掌柜的怕被他打到,直朝后缩。

  “我拿着银票,爱兑多少就兑多少!”徐亿尧咋呼,“我又不欠你银子,你管我提现银来做什么?赶紧把元宝搬出来给我。”

  “五万两,徐公子怎么拿?”掌柜的讪笑。

  “你管我怎样拿?”徐亿尧瞪眼,“你兑得出银子,我就有办法拿。我就请在场的大伙儿帮我抬,每人打赏他们一两只要你能兑得出来。怎样?我在这儿等着!”林飞卿有人支持,也比方才更凶了:“没错,我也要立刻拿到我那一万四千两。快拿出来吧!”

  掌柜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跟身边的一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伙计便飞跑进店去了。“二位公子这是合共要兑六万四千两。”掌柜道,“容小人去看看店面现在有多少现银,如何?”

  “不如何!”徐亿尧没好气,“我们只要银子,不要听废话。要证明您鼎兴没垮,就拿银子出来不然,我可要去内亲王那里找她评评理听说你们财东很巴结内亲王她老人家,我倒看看你们垮台了,内亲王会不会替你们兜着!”

  “瞧你这话说的!”掌柜道,“您不知道内亲王她老人家昨日刚刚买了三处园子,都是从我们票号兑的银子吗?一百五十万两现银呢!小号怎么可能没现银?”

  “那你的意思事,内亲王兑银子就有,我兑银子就没有吗?”徐亿尧怒道,“我跟你说,我兑五万两银子不为别的,就为买件礼物去贺内亲王乔迁之喜。她老人家下了帖子,邀我明日去赏梅饮酒。我已经挑中一套欧罗巴红藩国的古董酒器,就等这五万两去付账。你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徐兄也是为了赴内亲王的筵席?”林飞卿惊讶道,“可巧了!小弟我也是为了要买一件礼物明日送给内亲王。不过小弟阮囊羞涩,买不起那五万两的欧罗巴酒器,就只能送一条一万两的流苏剑穗子说是七十七个西瑶巫女养天蚕,抽丝纺线编织而成,又有西瑶大巫师念咒施法,只要挂在剑上,必定所向披靡!”

  “竟有此等神物?”徐亿尧大感兴趣,“这可比我那欧罗巴酒器要有趣得多了!林兄一定要让我先开开眼界!”

  “当然,当然!”林飞卿就比划着说起那西瑶巫女的剑穗来,说他如何机缘巧合遇到,又如何同人讨价还价,才从一万五千两杀价到一万两,如此这般。徐亿尧听得拍手称奇。而围观众人除了担心鼎兴真的垮台之外,有些也被这段奇葩的对话所吸引,悄声议论:这两位公子真真酒囊饭袋,什么剑穗子要卖一万两?肯定是被人骗了!

  鼎兴那掌柜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插嘴道:“公子们若只是要买酒器和剑穗子送给内亲王,何必兑换现银呢?拿我们鼎兴得银票去也是一样的。大樾国境内,差不多都认我们得银票,就是西瑶也可以汇兑无阻。”

  “你懂什么!”徐亿尧一句顶了回去,“我那是欧罗巴酒器,自然是从欧罗巴商人那里买。人家就要出关西行。难道欧罗巴也认你们的银票吗?”

  林飞卿亦说卖剑穗的那西瑶人不认银票,只要现银:“还不都是之前楚国闹假官票风波惹的祸?连官票都能假,何况你区区一个票号发的银票?内亲王买园子,不也是用的现银吗?”

  “我说二位”袁哲霏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你们都收到了内亲王的帖子?”

  林徐二人点头:“袁兄没收到吗?”

  “我一早出来,怕是回去就收到了。”袁哲霏真不知此刻是希望收到还收不到玉旒云的帖子。与郭庭轩的那番对话像火一样烧着他的心,非得将这消息说给朋友听不可!即压低了声音,凑到林徐二人跟前,道:“小弟听说,内亲王摆的可能是鸿门宴呢!”当下,将玉旒云怎样睚眦必报,怎样宁枉勿纵,怎样打算对付馘国遗民以铲除复兴会,都一一说了。本来郭庭轩讲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现在自己又说一遍,就越说越觉得确定,两腿发软,快连站也站不住了。

  林徐二人也越听面色越青白,相互望着,道:“这若是真的……明日岂不就是我们的死期?”

  “所以还赴什么宴?”袁哲霏道,“赶紧大家想个法子逃命吧!”

  “那又能逃到哪里去?”林飞卿道,“内亲王发了帖子,难道我们不赴宴吗?显得我们好像是做贼心虚。岂不是还给了她捉拿我们的理由?”

  “她是王爷,要捉拿我们,什么理由不行?”徐亿尧道,“要我看,赶紧今日多兑些银子,别买什么酒器剑穗了,离开郢城避避风头是正经袁兄,我和飞卿在这里兑银子,你赶紧去告诉其他人,免得他们蒙在鼓里。晚些咱们大伙儿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啊!是,是!”袁哲霏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英雄了再不是那胡编乱造的替玉旒云挡刺客的忠臣,而是能救朋友于危难的义士。当即和林徐二人别过,挤出人群,上马挨家挨户去传消息。

  如此,忙到了快黄昏时分。不仅自己通知好友,也发动了好几个公子哥儿去告知旁人。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终于跑了一圈儿。一众贵公子在红杏酒楼聚首,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到的除了袁哲霏林徐二人之外,还有十七八个人。余下的,据林徐说,都在忙着凑逃亡的盘缠。“我看鼎兴真是垮了不仅鼎兴垮了,旁的票号也垮了,全都没有现银。”林飞卿道,“鼎兴是不承认,别家就直接说了,最近没银两这肯定是出大事了!就跟之前楚国闹假官票时一样!听说那一场风波,不仅他们的两殿大学士程亦风被贬成了七品县令,就连监国太子都被撸下了马要是咱们这儿出这么大的乱子,不管是复兴会也好,其他什么妖魔鬼怪也罢,内亲王铁定拿咱们前朝遗民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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